（感謝“趙💗🎓無恤⬆2014🛩🏟”、“虎爺不惑”持續(xù)打賞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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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一座頂飾貂旄，角端獸纛飛揚的巨大白色穹帳前，馬悍見到了中部鮮🍏🚥卑大人軻比能。骨子銘刻著草原人特有的勇士情結(jié)的軻比能，一見馬悍，絲毫不介意自家身份之尊，大笑著上前與之擁抱。

    馬悍笑得比軻比能還歡，也熱烈張臂回抱，不過他只敢左臂用力，右臂只是虛碰軻比能的后背，裝個樣子🔩而已。這條胳膊殺傷力太大，搞不好會變成刺殺事件。

    “赤手屠羆，真勇士也！”軻😶🔌比能滿面激賞之色，隨后親熱地與馬悍并肩而行，不斷向出帳🛹🎊👙迎接的各🌘部大人介紹。

    其實馬悍赤手屠羆，固然令人稱道，但真正令這些草原之雄敬🖤畏的，是他濡水之畔，三陣退鮮卑；小支山下，一擊破烏丸。但這些掃🛡自家臉面之事，不便宣之于口，所👝以人人稱贊的，就是他的屠羆壯舉。

    馬悍在軻比能那寬大堪比藍球場、鋪著純白厚毯、壁掛各種金飾的主帳里，見到了不少鮮卑與烏丸諸部豪酋，其中🛶🌴🛏也有不少熟人：烏丸左谷蠡王樓班；鮮卑犍提部大人扶羅韓，以及其子泄歸泥；鮮卑軻比能之弟苴羅侯；遼東屬國鮮卑厥機之子沙末汗；遼📬西鮮卑素利之弟成律歸；三郡烏丸之一的遼西烏丸峭王蘇仆延；右北平烏丸汗魯王烏延部右歙侯能臣抵之等等。

    鮮卑人與烏丸人雖同屬東胡遺支，但并非同族，🍑🥪📆彼此時常征伐，互相搶掠是常事。不過草🔗🍫🎧原上就是這樣，打完了就可以坐下來喝酒，沒有永遠的朋友，也沒有解不開的世仇，不打仗的時候還是朋友，有什么重大祭祀，還要互派使者慶賀。

    馬悍一直是笑容可掬，🚖哪怕是與昔日對手，如泄歸泥、能臣抵之相見，也面無異色😒🛏，招呼自如，昔日幫派大哥氣質(zhì)一展無余。馬悍本就俊朗，再加上笑容陽光，談吐從容，除了因他的悍勇留下心理陰影的泄歸泥與能臣抵之二人之外，其余部族豪酋，無不欣然與之談笑甚歡。

    田豫與閻氏兄弟亦得到諸豪酋之歡迎，只有在這個諸部豪酋聚會之地，才發(fā)現(xiàn)閻氏兄弟的地位聲望相當不凡👦🧕：許多部落頭領(lǐng)絡(luò)繹不絕向二人行禮問安，敬獻禮物；閻氏兄弟也不斷還禮，笑語晏晏，顯得與每一個人都異常熟絡(luò)。而后身為主人的軻比能，更將兄弟二人請入上座，其位竟與護烏丸校尉邢舉相對，更與諸豪酋相鄰。而馬悍呢，則坐在下首，幾乎靠近帳門。

    坐哪里馬悍倒無所謂，他本就不是鮮卑人的貴客，也不指望人家🧣🚱🏹有多熱情🎅🍉♉招待他。但他所處的位置，正與軻比能斜對面，并處于圍坐兩邊的鮮卑人與烏丸人夾持之中，這樣一個座次安排，可就有些微妙了。

    一旁的田豫低聲道：“鮮卑人似有不善之意啊。🍋🎧🌘”

    馬悍從容喝著酪漿，咬著羊肉，含混道：“說白了，咱們是來談判的，鮮卑人能有個好臉色就不錯了，你還指望🔓他們打心眼里歡迎咱們？”

    田豫有些不滿地朝閻氏兄弟座位處瞥了一眼，道：“鮮卑人也太無禮了些，竟讓閻若水、閻子鯤仲昆與邢使君相對而坐，而閻氏仲昆竟也安之若貽……真是奇怪啊，以🥝㊗閻氏仲昆的機敏，怎會未見到邢使君臉色不豫？”

    馬悍聽田豫一說，目光從閻氏兄弟紅光滿面的臉上掃過，再瞥向邢舉那淡淡的神色，不💴🌽📟禁微微沉吟起來。不過，鮮卑人沒給他機會思考，開始發(fā)難了。

    首先發(fā)話的是吃過悶虧的犍提部大人扶羅韓：“馬部帥，我想💆🚽🌇知道，你為何無故🐿攻擊我部帳之民？”

    雖然內(nèi)定發(fā)言人是田豫，但人家直沖自己而來，而且扶羅韓的身份也非同一般，馬悍便親自回應(yīng)：“扶羅韓大人有所不知，非是悍主動😁進攻，而是貴部之帳落先挑釁?！?br/>
    “什么！你……”♟🐁扶羅韓勃然大怒，以為死無對證，就反咬一口么。

    馬悍做了個稍安毋燥的手勢，平靜道：“有漢人逃奴逃至漢戈部，尋求庇護，悍怎忍將同族之人拒之門外，任由族人被肆意鞭殺拖斃？自然要伸出援手，如此，便與貴帳落沖突。需要提醒大人的是👛🚉，發(fā)生沖突的地點，就在我漢戈部的地盤上。所以，我有理由認為，是貴部帳落先發(fā)起挑釁?！?br/>
    馬悍一番話，有理有節(jié)，聽得鮮卑人一愣一愣的。田豫更是暗暗喝彩，部帥口齒比自己也不遑多讓，若不是擔心談僵🤓🏌了不好收場，由部帥談判最好不過。

    扶羅韓怒💥不可遏🐊：“我不管誰先挑釁，我只知道，我部帳落盡為你所毀，部民被擄，財物被奪，你如何交待？”

    馬悍忍不住用吃剩的羊骨指著🏡😼📠扶羅韓大笑：“交待？扶羅韓大人不會是喝多了吧？這漠北草原上，今日你強你吃我，明日我強我吞你，物競天擇，弱肉強食，何需向誰交待？你的犍提部之所以能成為這片草原上強盛部落之一，也不知吞并了多少部落，你又向🎈🤮🛺誰交待過？”

    閻氏兄弟聽到“物競天澤，弱肉強食”八😑🕯🐵字，心頭一震，俱有所感，幾乎忍不住要叫🖍🦔好。邢舉聽了，也捻須點頭，笑而⏰🦂不語。一干鮮卑人與烏丸人也頻頻點頭，弄得扶羅韓臉色脹如豬肝，幾乎要發(fā)飆。

    軻比能身為主人，這時自然要打圓場：“苴羅侯無需動怒，此事系誤會所至。如今將馬部帥請來，便是要🚤商議如何妥善解決此事，讓草原不再有刀兵戰(zhàn)火、婦孺啼哭。馬部帥認為如何？”

    馬悍干脆而簡潔地道：“悍不遠千里而來，🈲🍉便因此故?！?br/>
    軻比能撫掌笑道：“🎗🧀🚒那好，今日有邢使君在此，又有以公道著稱的閻氏仲昆與📧🐮😖諸部大人在場，二位可提出自己的要求，請💞諸君評判合理與否，如何？”

    馬悍與扶羅韓自無不可。

    扶羅韓當即道：“若要我不追究，須將我部被吞并之四個部落之部眾及財物交還，還要按殺我部眾人數(shù)賠償牛羊谷粟。我也不欺你，這是漠北一貫的規(guī)矩。還有，若此后再有逃奴相投，漢📺戈部不得隨意收留，需交還我部?！?br/>
    烏丸烏延部能臣抵之也嚷道：“我部眾之事也🚣🤸當依此處理👿?！?br/>
    戰(zhàn)場上拿不到的東西，還想在談判桌上拿到？馬悍心下冷笑🚷，向田豫使了一下眼色。

    田豫點點頭，也開出了漢戈部的條件：“我部之條件，當初也曾與烏延部左歙侯說過，以漢奴換📃俘虜，一對一交換，其余不予考慮?！?br/>
    雙方條件相差太大，哪里能談得下去？

    扶羅韓拍案怒吼：“在這漠北草原，🕗🤲😄🍵你🚖💜們膽敢不按草原規(guī)矩！”

    馬悍同樣拍案，嗓門比扶羅韓更大：“休要以為我不懂草🎿原規(guī)矩🌫🏠！你這規(guī)矩所針對的對象是誰？這是戰(zhàn)勝者對戰(zhàn)敗者的規(guī)矩！你戰(zhàn)勝了嗎？我戰(zhàn)敗了嗎？”

    扶羅韓被噎得直翻白眼，他兒子帶著三百精騎找上門🔇📱🙎，結(jié)果三陣皆負，死掉三個族中最負盛名的勇士，余者潰亂，他哪里勝了📛？

    眼見雙方要吵起來，閻柔急忙站起打🗳🧓圓場：“諸君稍安毋燥，請聽柔一言，不若📎🎼雙方各退一步，重開條件，如何？”

    邢舉也👹在軻比能的請求下，出面仲裁：“各退一步，勿傷和氣?！?br/>
    在場諸人中，唯有邢舉的🎾身份，足以壓制爭吵雙方，并督促雙方各自退讓。至于其他各部豪酋，一是忌憚馬悍的兇名，二是礙于邢☔舉在場，不便施壓而已，但毫無疑問，他們絕對是站在鮮卑人與烏丸人一邊的。

    馬悍既然來了，當然是做好了退讓一步的心理準備。所謂談判，就是相互妥協(xié)，若誰都不肯讓步，那還用什么談判，直接擺開陣勢開打就得了？鮮卑人與烏丸人盡管強橫，但也知這個年輕人不好惹，單挑⌛🎠群毆都不是一般的厲害，🎑胡人吃硬不吃軟，服力不服理，加上有護烏丸校尉與閻氏仲昆仲裁，也勉強愿意退一步。

    當下經(jīng)過一番爭論與討價還價，由閻柔拿出了一份折中方案：一、漢戈部歸還一部分俘虜（多為青壯），財物就算是戰(zhàn)利品了，中部鮮卑與三郡烏丸同意漢戈部建帳；二、漢戈部建帳放牧之地在濡水以南，未經(jīng)許可，不得渡河登北岸，更不得隨意攻擊各部帳落；三、漢戈部只接受護烏丸校尉的調(diào)遣，若與各部有沖突，可由護烏丸校尉與中部鮮卑🏒🥧🤠大人軻比能所派使者調(diào)解；四、按草原規(guī)矩，新建帳部落，可得諸部賀禮。鮮卑與烏丸諸部，會送上賀禮漢奴若干，以示誠意。

    馬悍對第四條還算滿意，這其實是之前他提出的交換條件的變相妥協(xié)，只是以賀禮方式送出，給鮮卑人與烏丸人留下了面子。除了以上四條🎚🌖大原則，還有不少具體的小條款，比如牧區(qū)界線的劃定、遷徙時范圍、與諸部交易、與鄰近部帳糾紛處理等等，這些事項都交由田豫去談了。

    談判順利，了結(jié)心事的馬🌤🚴悍與鮮卑👞🔚🏴人、烏🚀🏋丸人滿面歡笑地碰碗，絲毫看不出方才幾乎要拔刀子的模樣。

    馬悍玩慣了這種翻臉與翻書差不多的伎倆，心態(tài)轉(zhuǎn)換調(diào)整得非常自然，但部分鮮卑人與烏丸人卻難以一下轉(zhuǎn)過彎來，尤其馬悍之前的強硬態(tài)度，令他們非常不爽，若非馬悍屠羆掏心的戰(zhàn)績太過駭人，只怕早就有成排的胡人🤩😴🕶勇士上前挑戰(zhàn)了。不過，馬悍的威名嚇住了大部分人，但還有那么一小撮不信邪的。

    當談判近尾聲，馬悍正準備起身告退之時，🚍🧢一個身材不高，但體格異常粗壯的鮮卑人踏著重重的腳步走過來，擋在馬悍面前。此🔻人異常舉動，立即🤾👹😌引起帳內(nèi)所有人的注意。

    邢舉🛣不悅地😄🏡掃了苴羅侯一眼，道：“苴羅侯，這是何意？”

    邢舉看得真切，這鮮卑壯漢正是軻比能之弟苴羅侯的貼🤛🖊🦕身護衛(wèi)，故🍑🛢🤜有此問。

    苴羅侯🌬嘿了一聲，道：“這是我?guī)は掠率柯灏?，與布陀乃是生死之交🐑，大概是不忿布陀之死，故而向馬部帥討教吧。”

    邢舉不知布陀是誰，🎭🔘🤷一問左右，才知是犍提部第一勇士，在濡水🎠之畔，被馬悍一擊掏心而斃。心驚之余，也不便過問了，草原上這等尋仇之事，只要是一對🌦一的公平較量，誰都無權(quán)干涉。

    田豫剛想擋在馬悍身前，卻被輕輕推開，馬悍向這位年輕的副手做🔫🍉了個“安心”的手💼💑🐋勢，端坐不動，斜睥洛邦，道：“這位勇士有何指教？”

    洛邦的聲音與他的長相一般難聽，破音大喝：“布陀是我的兄弟，你殺了他，而且用如此殘忍的手段，我洛邦若不替他討還血🌘債，他的靈魂🖌😜不會得到安寧——我要向🏾👔☔你挑戰(zhàn)！”

    大帳一時俱靜，所有人的目光🤙🛂🤷一齊聚焦在馬悍身上，除了少數(shù)幾人，🈚大多數(shù)的目🕥🔥光充滿著興奮。

    馬悍笑笑：“為兄弟復(fù)仇，很夠義氣?。〔贿^，你確定能復(fù)💈💩仇？👈可別把自🕠💕📮己搭進去啊。你若是輸了，可不止被挖心那么簡單，按規(guī)矩，你所有一切，都要歸我。”

    未戰(zhàn)先攻心，馬悍一番話，頓📲時引得洛邦一陣踟躕。草原上勇士之間的挑戰(zhàn)，有不成文規(guī)定，輸了的人，要把自己所有一切，包括家人財產(chǎn)，全交給勝利者處置。當日馬悍三陣擊殺鮮卑勇士，縱是兩軍陣前，照樣剝?nèi)ナ≌咭录妆?#10036;✏🐠。而當時三百鮮卑騎兵，也只能眼睜睜看著，不敢阻止，就是因為有這規(guī)矩在。

    如今若是兩人之間的單挑，那么失敗者失去的，可🕴就不止是生命與身上財物那么簡單的事了。

    洛邦與布陀的確是極好的兄弟，但他能成為苴羅侯貼身近🏏🗿🚮衛(wèi)，也不是無腦之人。布陀的勇悍，猶在他之上，能一擊斃殺布陀之人，豈是好相與的？若不是主人苴羅侯一再暗令，若不是看到馬悍的形象與自己想像中的巨漢形象反差太大，洛邦絕不敢上前挑釁?？v然如此，畢竟馬悍的📛威名太盛📳🔮，輸了的話，代價又太大，洛邦還是猶豫了。

    馬悍也有心在諸胡豪酋面前，給所有心懷惡意的人一個下馬威，但也不想弄得太血腥，當下向洛邦一笑，伸出🍽🤯手：“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向我挑戰(zhàn)的，先試試你的腕力如何?！?br/>
    洛邦大喜，他自負力大，本擔心馬悍技巧好，輕捷難擊，沒想到對方主動要比腕🛋力🐔🦋。哈哈！看他那胳膊肌肉，比自己小了足足一圈，縱有韌力，又強得到哪里去？

    洛邦立即伸出手，與馬悍握在一起。

    馬悍采用的是標準的握手方式，用的自然是右手。雙方一搭手，剎時握緊。🏋馬悍面色如常，洛邦的臉色就精彩了：先是脹紅，然后鐵青，然后慘白，最后隨著一聲骨節(jié)喀啦啦爆響，變成死灰色……

    馬悍機械手的握力足足有半噸，就算是塊生鐵都要捏變形，更遑論血肉之手了。五指一合，洛邦的右手便碎成骨渣，隨手一掀，轟隆一下將洛邦摔飛到苴羅侯面前的短案上，杯碗酪漿濺了苴羅👥侯一👲🔪🗒臉一身。

    整座大帳之人駭然失聲，🎃馬悍向軻比能、邢舉及諸胡豪酋從容致👞禮，攜田豫施施然而去。

    半晌，軻比能才長🐴🛥🏗長呼出一口氣，目光對上閻氏兄弟，微不可察點點頭，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。